2019年9月6日

我是姊姊,那年21歲我爭取了一回


「如果我們這麼渺小,那就不會有我們進不去的地方」——這是我從盧建彰導演聽來的「水分子」說,正因為渺小,我們才有了力量,它也成為了我最喜歡的一句話。我來自高雄,是一個為弟弟擔憂、為父母不捨的一個姊姊。我想用一段話說一件事,一個南部新生到臺北大學上學的故事,但它同時卻又不只是一個人的故事。

許同學是個窮光蛋,住在南部不見天,所以市長喊口號,成天想著發財夢;
今日終於上台北,就讀國立臺北大學,可惜鄉下味太重,有校卻沒宿舍住;
南部學生優質多,北大卻沒有發現,打發他們去路邊,隨叫隨喊到台北,
原來台灣同理滅,只好陳情電話接,官話推託一連篇,問題還是沒解決。
中興法商的前身,歷史悠久經驗足,一句話能響徹天,求得新生沒去處;
分數國立臺北一,北大為生盡心力,街頭椅子不嫌多,能夠求學還能睡。
開學日子近眼前,臺北大學頂呱呱,料事如天人湧現,所以結果沒有家;
處事態度不隨便,南部學生都是賤,放牛吃草能長大,理由滿天多破缸,
校方眼裡能容沙,新生都是學校寶,北大說我們誤會,誤會北大沒那好。
家長憂心睡不著,校方責任蓋棉被,南部新生好可憐,憂宿憂人沒地方。


「做我能做的」



當只剩下難以入眠的徬徨,我見著父母親與校方不同其職的人講了一整天的電話,回頭嘴巴卻沒有了聲音;而我是一個姊姊,同樣只是想讓人生地不熟的新生弟弟——有著安心安全住宿的地方而已。

過了一週,新生家長會那一天我出席了,坐在四百多人禮堂的第一排,有著不拿麥克風連台上長官都能聽見我聲音的距離。那天也是我第一次到臺北大學,有美麗的環境與親切的學生,可是在我心裡還是無法坦然面對學校對我們的漠視。

國際事務處說大學就是「大大學習」的意思,學務處長說「在宿舍有著許多活動,而現今的學習已不再局限於教室裡了」,我有個疑惑「那學校是否剝奪了新生在另一個地方學習的機會、還有選擇住宿與否的權益呢?」有位家長不拐彎抹角、同時也說出了這些人的想法:既然宿舍床位無法負擔新生的數量,那是否可以「把關」學生在校外租屋的安全?使這些未滿20的莘莘學子,能夠不再一對一面對房東;效仿他校在外承租管理後,對於新生能夠有友善的關懷。

很可惜又是一如往常的「深感抱歉、請您諒解、謝謝建議」為答覆,實則不作為的黃金解釋,校訓「追求真理,服務人群」此時聽來宛若蘇格拉底名言。校長大談新建宿舍明年完工,正是「遠水救不了近火」的滿腹言不由衷,本該現在擁有的保障卻換成「倒霉」二字,我們的保障成了不再重要。對於這個問題,學校其他的好,在當下卻換不來我們的一笑。

「這個夏天教會我事」


說來奇妙,我只有一次的21歲,一年裡他也一次次的給了我好多名叫「教誨」的禮物,這次面臨的問題也是其中一個。而我不想再選擇壓抑、得過且過,我想要保護我的家人,不再只做一個孩子等著別人呵護——我是弟弟的姊姊。除了家人,或許現在我只有鍵盤,能夠打出一字字的不屈不撓。

在這些嘗試裡,我用文字織成的懇切,意外的拾獲了各種溫情。我寄送訊息給正在為台灣服務的委員、同為高雄人的人物們,一天不到得來的是小編關心與指引的明燈,像根救命稻草;即便傍晚,訊息的回覆速度,讓我有種難以抑制的激動,那是了解我們、並二話不說的伸出援手。我才知道——「原來在人無助的時候,他人的上心是讓人多麽感動」。我看見父母減輕的壓力、微微紓緩的眉角,我好像盡一份力,在這廣大的世界我渺小的不起眼,卻找到了一個我以前不曾擁有的一種力量。

持續了幾天,我寄送了信件陳情到各個單位,每一位同仁對於我們的重視清新可見,原來我與「台灣人」的父母從來沒有那麼遙遠;只要他們看到這些信,好像給了我一股勇氣,他們的在乎與重視,讓我多麽慶幸自己在這裡,更不用說受理了這一件事情!至今「謝謝」一詞好像也不足形容我打從心裡的這份感激。

截至今日已經過了半個月,比起問題本身、最後學校是否做了什麼,或許我無能為力;但更多的是在這場夏天的尾聲,我遇到了我不曾遇過的問題、做了這些我不曾做過的事情,在其中發現的是更多讓自己成長的可能性。扒開活埋我的安逸,得到處世的一種積極。

在我大學的最後一個夏天裡,我認為做過最有意義的事情:就是陪伴於弟弟身邊。對我與父母來說,沒有什麼事情比讓弟弟「開心、充滿期待地上大學」來的更重要。我只是覺得這一件事情,需要有一個人說出口而已。

「我說的爭取,也不是為了我一個人」


「不是從來沒有問題,問題一直都在」只是我們去注意過了嗎?今年三月針對它,政府有項計畫,卻不知何時實施;八月二十二日開始我持續一週寄了超過一封的陳情信,同樣的敘述隱藏於多數人的無奈與擔憂;八月三十日總統宣示即將啟動「宿舍提升計畫」、教育部發佈了詳細的聲明稿。

或許眼下我們可能沒有幸運搭上受惠的便車,但未來有多少家長能夠安心、學生能夠更安全上學呢?在一個人漫長的歲月裡,家人、學校的陪伴不到二分之一,但政府卻成為了我們永遠的家,這棵庇蔭我們的大樹屹立不搖著保護我們,聽得見我們像風般地細細呢喃。

我永遠會為身為台灣人而驕傲,更永遠珍視這片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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